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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向哨ABO】【绿蓝】稻草流浪之丘 [终]

   外篇四《稻草流浪之丘》上

   外篇四《稻草流浪之丘》中

   外篇四《稻草流浪之丘》下



18.

       “——这,就是稻田传说的最终结局,宝藏和它的罪恶一起,沉睡于湖面之下。”灰羽举着市集里的小报稿件抑扬顿挫地朗诵起来,天晓得他才来这里多少小时,怎么就和写报道的那群人搞好了关系。

       “我们剩下的项目就是陪退伍老兵下棋吗?”小蓝装作听不见灰羽先生的吟唱,拈起一枚形状奇异的棋子在木桩上敲了敲——姑且叫做棋子吧,它显然是被军刀努力削成小块,还像模像样地漆上了涂料以示区分执子双方,对面执棋的老哨兵百无聊赖地抛着手里的棋子。

       “他们除了下棋和做点心也没有更多娱乐项目了。”永乐推门出来,收起终端和纸质的检查报告,“考虑到他俩的身体状况,你们也可以带他们一块出去逛逛。”

       媒介人顿了顿,补充道:“别让他俩在这儿添乱子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永乐敢把他们扔出去办差事,是因为这几个活阎王在荒山野岭横竖也饿不死,但他怕把连白塔都敢拆的这仨留下,折腾起来把人家卫队的哨所整个烧了。

       “想都别想,”小蓝迅速答道,“就算摊车费也不会让灰羽跟上来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虽然嘴上抱怨着,蓝哨兵手上一点没怠慢,两个哨兵对着棋盘杀得不可开交。永乐走到近旁默默观摩了一阵,想说点什么来着,老哨兵却分神开了口。

       “情况如何?有没有什么需要安置的?”

       “都很健康,尤其是小孩子,身体状况良好。我带了些疫苗过来,这次正好能让这一区的适龄人都接种。”永乐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,“身体上的伤情和疾病都好说,但我也只能负责这方面,至于其他的……也急不得,走一步算一步。”

       小蓝眨眨眼:“过阵子我们也可以去周围镇子帮帮这些忙。”

       永乐巴不得他们赶紧出门去,别看这几个人各个精锐,上着战场举杖拿枪是好手,进了白塔捧着文书材料也算是勉强凑合,放在这荒山野岭那真是占地方。世道不太平的时候他们在这片儿区能攻守自如以一当十,眼下世道太平了永乐就嫌他们一天天聒噪还欠收拾,还不如从街市上招几个守卫来得清净,一个灰羽就够他头疼的了,再跟这几个人一起工作他真的会折寿。

       至于另一边收尾和清扫场地的工作全权交给了卫队,原本永乐根本不想管那群造乱子的猎人,想着干脆把这几个麻烦扔在山里自生自灭,但处理尸体和编撰事件记录也很麻烦,只好传讯给最近的卫队,拜托他们把人拖去哨所暂押——卫队的驻地和附近的诊疗所已经挤满了暂避混乱的平民和伤员。

       那几个破了脑袋的赏金猎人被担架抬进哨所大院时,老哨兵正悠哉地支在树墩旁边,一手把玩着一株十分标致的蓝晶簇。他瞧见这几个刚被毒打得半死不活的倒霉蛋,还兴致勃勃地举起莹亮亮晶体朝他们挥了挥,蹿火道:“哎,老兄,看看看,你们的神秘宝藏在这儿呢!”

       几个吃力不讨好的冤大头猎人气得吐血,被第二次关进小黑屋和那几个穷凶极恶最终落网的哨兵当邻居——绿向导估摸得确实不错,那位领头哨兵身体素质确实过硬,挨了小蓝几梭子都没死,合该要活着迎接不那么痛快的审判和结局。

 

       “狙他一万遍都不够,便宜死他了!”小蓝啐道,“他根本不会有一点罪恶感,把他关到死他也只会觉得是自己倒霉才被我们逮住坏了财路!”

       向导们负责那几个贩子哨兵的审讯和笔录时,蓝哨兵就跟逡巡的野兽一样在门口打转,直勾勾监视里面。他一面注意着自家向导的安全,一面压着火气听几个王八蛋的陈词,中场休息时忍无可忍气得大爆发,咬牙切齿往外走。

       老哨兵也跟着出去了,嚼着甘草棍子泄愤:“我早说这群祸害死了都得两截埋,蠢得烦人还坏得冒水。”

       他们说话声音不小,也没避着人,里面关着的嫌犯都能听见。被铐得最牢的领头哨兵撩起眼皮,嗤笑道:“白塔的英雄们还真是嫉恶如仇,大发慈悲来我们这儿视察,高高在上习惯了,也难怪见点民间疾苦就大动肝火。”

       老哨兵蹲在外边不去往里看,防止自己把那人脑袋拧下来,瞅着天上的鸟喃喃道:“我也不想动肝火,但有些人实在太(中立区粗口)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灰羽压根懒得听废物扯淡,坐在院子里慢条斯理地擦着自己的匕首:“所以我说啊,这种干坏事还大放厥词给自己找借口转移话题的家伙最掉价。”

       小蓝路过他身边跟他碰了下拳:“在这一点上我很赞同你,坏得不上不下最恶心人。”

 

       里面被拘着的哨兵还在说:“反正在你们这些精英眼里,我们为了生计熬过的日子全都一文不值……真以为我们想——”

       “如果我没弄错,”永乐很不客气地打断他,“应该没人逼着你们去作奸犯科,也没人把你们像牲畜一样囚禁和买卖。”

       对面显然油盐不进:“媒介人大人亲自给我普法还真是荣幸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我没有给你普及基础人伦教育的义务。”永乐啪地合上文件夹,起身出去,不打算再多说一句话。

 

       给稻妻当帮手的那个孩子也坐在院子里,蹲在小蓝脚边,手里把玩着晶亮亮的蓝色玻璃球。

       “你不问为什么我们直到现在才选择帮助你们?为什么此前那么多年都没有在中立区掀起任何波澜?”

       小蓝抱着胳膊倚在墙上:“我觉得你们必然不是不想,只是一直没能做到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你也清楚吧,”他没头没脑地开口,但小蓝知道他在跟自己说话,“无论你们像这样抓到多少人、阻止多少次,也依旧改变不了太多。对他们而言,只要还有人是omega、只要还有人需要有生理价值的omega,他们就会继续干这行,也就继续会有同伴背弃,也依然会被卫队和整片区域的人袖手旁观,只要有一个环节出错,一切就会前功尽弃,什么都改变不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我知道。”小蓝回答,“我们没法立刻把病灶连根拔起,这不是我擅长的领域,也不是我需要负责的内容——如果你对整顿这一切有兴趣,你该去和那位白大褂先生聊聊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但就算没有第二性别,他们也不会放过谁,无非是把风险和痛苦转嫁给其他人群。”

       那孩子拨弄着玻璃珠子,抬眼道:“这次你们运气很好,但下次呢?这一次只是几十年一遇的偶然,我们遇到了你们,你们也遇上了我。往后可能只会无数次重蹈覆辙……也会无数次失败、失望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我知道。”小蓝重复道。

       “即使会被我们这样的人背叛?即使会被置身事外的其他人遗忘?”

       “怎么说得好像我们在做什么孤注一掷的事情……”蓝眼睛转过去对视,“一直得不到回应却还一直努力地做着什么的明明是你们吧?即使能做到事情很有限,能拥有的时间很短暂,依旧会一代代地记住、一次次努力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其实你们也觉得,不是所有事情都会有相同糟糕的结果,对不对?”小蓝对着远处短暂地吐了口气,“或者说,无论结果怎么样,你们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——对我而言也类似,永远改变、永远面对、永远不放弃眼前的事,已经成为了一种自我、一种生活。”

       少年默然,他想要借着谈话来说服自己,却还是没能摆脱矛盾和挣扎。

       “我以为你会问,我们做这些有什么意义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看来你在心里排演过它的回答很多次了?”小蓝挑眉,“如果我这么问,你打算怎么回答?”

       “意义。总有人问我们这些。”少年低声道,“为什么不放下过去,为什么要执着于仇恨,为什么要纠结于改变不了的事……我真的受够了,什么都需要解释意义、解释动机,但我想做就是想做,忘不掉的事情就是忘不掉,走不出来就是走不出来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说真的,现在我反而很困惑……为什么达成了目的迈出了步子,我还是没法让牺牲掉的东西回来,我还是没有觉得轻松,还是没有感到解脱——也还是感受不到一点安心和真实呢?”

       “我们一边真心向往着虚构出来的乌托邦未来,一边又忍不住怀疑,在我生活的这个地方真的会有可以当作后盾的法律吗?真的能够把肆意妄为的罪犯逮捕吗?真的不会再有女人和omega死在大街上了吗?真的会有哪里可以寻求帮助和庇护吗?”

       “你看,其实连我自己都不相信这些可以实现,我却要用一整个理想来说服自己。”

       蓝哨兵张了张嘴,没能说出什么。半晌,他望向他们归来的山脉,开口道:“但至少,那天夷平整个矿区的爆破声,真的很响吧?”

       “很响,很大声。”苦大仇深的小孩终于笑了笑,“很痛快。”

 

       在永乐走后,小绿依然留在原地靠着监禁室的门,打量了里面关着的几人一眼,笑了笑。

       “你笑什么?”

       “我想你对白塔可能有些误解,”绿向导似乎是真的觉得有什么很好笑,“哨兵头子先生不用妄自菲薄,也不必用所处的位置来把自己摘出来,毕竟放在几年前,我想你和白塔的一些人渣可能非常合得来,换一万种身份你也是这一路货色。”

       极光目不转睛地盯着终端,接道:“施害者被抓捕之后还坚信自己是被欺压的一方,真可怜。”

       在对方骂回来之前,小向导用蓝眼睛怜悯地瞅了他一眼:“到现在您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吗?从始至终您该害怕的都不是卫队、白塔或是其他义愤填膺的英雄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“你们该一辈子害怕的,应该是那些几十年如一日不曾忘记过你们的、被加害过的生者和死者。”绿向导依旧保持着微笑,但绿眼睛里没有一点笑意,“你以为你们几句废话能动摇谁吗?你以为这里发生的一切会让谁踟蹰不前吗?小蓝他们那么高的心性,怎么会因为你们这些渣滓就画地为牢?”

       温文尔雅的向导居高临下扫了他们一眼,拿口袋里的一小节蓝晶簇在旁边的墙上一笔一划地画了些什么,而后谢幕一般礼貌地一躬身,带着极光离开了房间。

       属于稻妻的蓝色图案脆弱又坚忍地嵌在混凝土墙壁上,审判般凝视着这群加害之人,倘若不出意外,这幅光景将占据他们余下的时间,直到死亡。

 

       事件的最后,也没人找到那位不起眼的婆婆去了哪里,后院角落还放着她编了一半的竹筐,藤条间夹着一封信。

       他们一直奇怪传说中被从宝窟捡回来的宝物究竟去了哪里,毕竟它在被藏进井里之后就不知所踪。信里也没有说太多,只是说在几十年前,有个被囚困在矿洞里的年轻女孩从水路逃出,在痛苦的分化中,沿着不知何时建造的水道一路爬行,最后在一口水井里重见了天日,而藏在井底砖块后的一块蓝色结晶,顺利帮她度过了这次发情期,也帮助她九死一生中捡回了性命。

       这就是稻妻诞生的故事。

 

 

19.

       “你知道吗,其实后来我拿装置下水检测的时候,在水道的内壁上发现了那个‘稻妻’的图案。”小蓝举着手电筒走在山间的道路上,“如果说从更久更久的传说来看的话,矿洞是属于这个地方需要帮助的人的宝藏,那么稻妻大概是属于她们的一个共同的名字。”

       绿向导点点头:“如果这些稻妻会担负着引导别人前往矿洞避难的责任,那么确实就是找到宝藏的最好途径……虽然后来这个避难所被恶人反过来利用,但冥冥之中,那位婆婆在逃生的水道中又拥有了‘稻妻’这个名字,最终花费了几十年,终于把这个年复一年的沉重使命彻底终结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劈开黑暗、带来丰收的闪电之光吗……”小蓝喃喃道,“确实是很适合她们的名字。”

 

       这是在稻田宝藏尘埃落定后的几个月,小蓝的终端某日再次收到了一条讯息。落款是熟悉的稻妻图腾,内容是简短的坐标和时间,以及一句“最初的闪电”。

       坐标依然是上次那个,小蓝甚至疑心对面是不是发错了,毕竟坐标所在地早已沉入湖底。但他也没别的事情做,索性把同样不想工作的绿向导绑出来,星夜驰赴地来这片山区探险。

       他们已经相当靠近目的地,只需要再翻过一个山丘就可以看到沉淀几个月之后的蓝色矿区湖。小蓝确认了下时间,离稻妻信件中的时刻没多久了,但他们甚至还不知道该去寻找什么。湖泊夜景确实很好看,水不像白天那么蓝,却刚好能够倒映出周围的山峦和不够晴朗的夜空,如果不算那条莫名其妙的信息,这确实是很适合好搭档一起欣赏的景致。

       眼看着离讯息里的时间越来越接近,两个人茫然地缓步向前,站在山丘顶端,开始迷惑需不需要配合地数一下倒计时。

       “呃,还有十五秒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“十秒?”

       “马上就到了,三、二……”

 

       “砰——”

       在指定时刻到来的瞬间,一道纤细的光芒从对岸某处笔直窜出,带着尖锐的呼啸,切开静谧的夜景直冲天空。没人知道那道光芒的源头是什么物质的碰撞和解离,也并不清楚正常的信号弹是否能这样直冲天际、劈开云雾——但总之,那道人造的光芒像一道闪电,坚定地划过夜空,从对面到湖水上方再到他们头顶,不够清澈的天空被这道微弱的光芒刺破,漏出在云雾消散后尤为震撼的星辰,泄下大片灿烂的银河。

 

       “最初的闪电、最后的流浪”。

       银河像是无数人往来的足迹,层层叠叠印在那片无光之海的波涛上,前赴后继,灿烂斑斓。

 

       两个人有些怔愣地望着头顶的苍穹。

       良久,绿向导开口道:“说起来,我有听说过,在各种地方俚语里,银河会被赋予不同的名字,最常见的就是‘天上的河川’还有‘雪乳般的道路’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哨兵也睁着蓝眼睛,看着头顶蜿蜒而壮阔的夜幕:“啊……似乎还有‘鹤’、‘鸟群’和‘鹿的跳跃’之类的说法?”

       小绿点头道:“其中,似乎有一些地方,会把银河称作‘稻草窃贼’、‘稻草散落之路’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原来如此……”小蓝恍然道,“最古老传言中‘指引方向的稻草光芒’,其实并非是指撒落地上的稻草,而是指夜空中的银河和星象。那个稻田主人的祖上,在没有稻妻指引的情况下,一定也是跟着星象误打误撞找到矿洞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这就说得通了,靠星盘来辨识道路确实是朴实又可靠的手段。”绿向导笑道,“看来这些闲谈也并非毫无根据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建立在群体痛苦与挣扎之上的星空传说,真是残酷的浪漫主义。”

       残酷又美丽的稻草流浪之丘。

 

 

20.

       天色早就暗下来了,蓝哨兵往嘴里扔了颗糖,靠在树干上继续注视令人起敬的夜空。

       “老实说,以前我很少真正考虑将来。”蓝哨兵像嚼冰块一样咬开腮帮子里的糖,“基本上在我的想象中,考核、毕业、晋升、训练、再考核……就能获得一个通俗意义上出色又体面的人生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好像只要变强就能解决一切问题,好像每件事都做好就能靠近那个虚幻的蓝图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你确实做到了。”小绿顺着这个突兀的话题闲聊。

       “哈,我那会儿一定满脑子都是怎么证明自己,把没有别人就做不成事看做是耻辱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没有人可以独自完成所有事。”绿向导拉着格外健谈的搭档坐到草地上。

       “是啊,某个家伙也这么说过我,问我‘你认真的?’,”小蓝想起了什么,开始笑,“后来总算意识到了这点,但即使是在这些结束后,我也总觉得有哪里不对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为什么我总要这么辛苦才能好好活着呢?”

       绿向导道:“如果是以前的你,一定会说是我们还不够努力,没有赢得更多东西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但实际上,就算做对了每一个选择,也不会一帆风顺。”小蓝把手里的糖纸举起来对着光看。

       “哈……当我发觉自己不能成为黑暗哨兵的时候真的很崩溃,感觉整个人垮掉……或者说,当我发现其实我穷尽一生也改变不了太多事情的时候,我该往哪里走呢?”

       “我甚至不知道该向谁愤怒,不知道该如何焦躁,可只要我活着,又如何能不去爱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我看到极光每天都很努力地学习,我看到白塔的月亮又丑又好玩,我发现其实有些讨厌的家伙的气味超好闻,我还会收到破破烂烂的信,还会对着在篝火边看太阳落山,我还会被路过的不认识的人大声问好再一起挑玻璃球……每天早上没睡醒的时候在水池边对着晨光边发呆边洗漱,顺着还没热起来的小道走去市集买豆奶,黄昏时在院子里抬起头,我能看到你也在窗边看着我——”

       “——那时,我突然意识到,我并没有失去什么,而是终于获得了解脱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也许‘意义’并没有那么重要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白塔只教会了我怎么战斗,但好像最近我才学会怎么生活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所以那次你才会问我离开白塔会去做什么啊。”小绿笑着说,“那么,小蓝先生,你喜欢这样的生活吗?”

       “战斗是我的任务和使命,我以前并不会思考太多,但这次我觉得自己好像也希望在结果之外赢得些别的东西。”蓝眼睛的哨兵望着夜色下的水面眨眨眼,“或许是希望赢得一次,不需要条件也能有尊严地生活的权利——无论是为了我或是为了其他人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虽然我总说你那些弯弯绕绕的感情太复杂,但现在,或许我偶尔也会祈祷,在这次之后,我们前方的旅途会有更多去看去遇见的东西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“即使这样的感触此前已有千万前人体验过了?”

       “即使已有千万人体验过。”

       绿向导碰碰他的胳膊:“你做得很好,这次我们都做得很好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真是那样就好了……算了,天哪,我在跟你聊什么呢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你今天聊了很多东西,”小绿还是在笑,“虽然有点意外……虽然以前不用多说我也明白你的意思,但在连结和感应之外,能听到你愿意跟我说这么多,我很开心,真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啊——真是的……你这人啊,非要这样吗!”小蓝受不了这种氛围了,拍拍手跳起来,把手抄兜里,勒令道:“你,你也起来,站起来站好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绿向导失笑,配合地站了起来,跟自己看起来忍无可忍的哨兵先生面对面,打算看看究竟会有什么发展。

       然后他终于没法从容不迫地维持笑容了。

 

       在他多年的战友、最契合最亲密无间的搭档、不可取代的恋人站在他一步开外,从胸口掏出一个与平素风格迥异的精致小盒子之前,小绿完全没有想过这样的场景会出现在现实里,并且是由对方主导。

       这名最优秀的向导、最聪明的Alpha茫然地瞪大绿眼睛,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哨兵涨红着脸,轻轻打开那个小盒子,忐忑地递到他面前。

       他一点也不想从那双蓝眼睛里移开视线,但仿佛不受控制一般,他低头看向了那个盒子,也看清了盒子里的东西。

       那一瞬间,他清晰地感受到胸腔里狠狠悸动了两下。

       两枚莹白的戒指安静地卧在里面,闪闪发亮。

       多滑稽啊,这个毫无经验的家伙僵硬地捏着那个一点点大的小容器,嘴唇紧紧抿着,一句话也说不出来,只会扑闪几下眼睛,然后抬眼,用那对瞳仁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他。这人不会说,也不会做,平日利索的嘴皮子和从不拖泥带水的动作都无影无踪,甚至那托着盒子的手还在微微颤抖。

       唉,天哪。

       见小绿大睁着眼睛,半晌无言,小蓝似乎还想学人家屈膝半跪,但大约实在是觉得太滑稽太尴尬,腿颤了半天也没跪下去。两个人干巴巴杵在那,最后,双手捧着戒指盒的人终于憋不住,涨红着脸开口道:“你,你……我,这个,我是自己,想,想的样式,是……是启明给我介绍的地儿做的。”他磕磕巴巴好容易才说出句完整的话,“我是第一次……第一次弄,呃不对,反正我也不知道什么样子最好!我觉得它,它挺适合你的……你……你要是觉得白珊瑚的不够好,我可以再……呃,你倒是说句话啊!”

       “我、我也想听你多说说你想说的话!也很喜欢记忆里每一次不可取代的经历!我所看见的了不起的故事和生活,我也想让你看!未来你想要去的地方、想要经历的旅途,我也想参与其中!”哨兵先生几乎自暴自弃地闭上眼睛,“我,我这个,呃,没有别的意思!就是,就是别人,大家,他们,都会送这个!所以我就想,就想着也给我们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从脸颊到耳根再到脖子全都涨红发烫,蓝哨兵的声音从给自己壮胆般的大喊到几不可闻的嗫嚅,直到他实在说不下去,把脑袋埋在直直前伸的手臂间,慷慨赴死似的递着那对戒。

       对面仍旧没有回话。就当小蓝将对这诡异的沉默忍无可忍时,他极度紧绷状态下的身体突然被另一双手触碰。那双手轻轻地接过小小的首饰盒,一点点让他僵硬的手指放松、伸直。

       再然后,有什么东西轻轻套在了他的无名指上。

       同时触及皮肤的,还有脖子上细细密密的触感。

       蓝眼睛倏然睁开。

       只见莹白温润的指环套在他的指间,熠熠生辉。而他的颈间戴着一条细链,另一枚陌生灿烂的戒指正坠在他胸前。

       就在小蓝低头呆愣的时候,对面的家伙终于说了话。

       “本来我还想着……唔,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戴戒指,所以想着,做成挂坠放在衣服里也很好的,总比那颗纽扣好。”平日里游刃有余的家伙也红了耳朵,“没想到,让你先了一步。”

       小蓝花了很久才明白对方在说什么,攥着胸前的戒指发愣。

       “唉,你啊……”小绿真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,“别没反应啊,给我也带上,喏。”

       蓝哨兵在这一晚受到的刺激实在是有些过大了,虽然脸绷着,状似平静从容,但他觉得自己可能需要精神疏导才能平复识海里的滔天巨浪——不,还是算了,让面前这个刺激他的家伙来精神疏导大概只会适得其反。

       他学着方才绿向导的样子,托起对方的手指,一点点褪下手套。他咽了咽口水,数了好几次才找准哪一根是无名指,抖着手把亮晶晶的戒指靠过去,让它圈在指根的位置。小蓝眨了两下眼睛,觉得眼眶有些胀,手上没有放开的意思,还捏着人家的手指,垂眼看着那只手一言不发。

       小绿真的很想上前去拍拍他的脑袋,好歹是忍住了,笑道:“哎,这个时候,你不打算说点什么吗?”

       说点什么,通常会说些什么?这代表什么?哨兵空白的脑子缓缓运转起来,奈何他贫瘠的情感经历全数来自于音像片和闲书,这时候那些台本里的浪漫词句没一个派得上用场。他多想说点什么能让人记住的东西。

       相贴的手依旧没有放开,蓝哨兵握住对方的手贴在自己胸前,让白莹莹的戒指贴着那枚纤细漂亮的戒环,他木着脸开口道:“我得说,这真的不像我的作风。”

       绿向导吃吃笑,拿空着的手控制了一下嘴角:“天哪,我真的一度以为你会在哪次外勤的时候抛给我一枚保险栓,然后含着冰块跟我说咱俩就算定下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小蓝唰一下撒手,恼起来:“我后悔了,我不该话赶话就在这儿跟你说这些,应该等你纠结完再来给我送戒指!我看看你能有什么新花样!”

       “其实我真的没想好……”小绿捻着他脖子上的挂坠又忍不住笑,“我确实想着要不要在屋顶给你弹首歌,然后顺便问你愿不愿意要个新项链呢。”

       天哪,幸好你没这么干,蓝哨兵心想。如果你真给我弹首歌,我可能什么都会答应的。

 

  

21.

       “之前这些资料是谁整理的来着……好大的量。”小亚麻把贝塔新上交的作文簿夹在胳膊底下,手里翻着哨所里的一堆资料。

       极光从走廊的窗口探头进来道:“应该是小绿先生吧?亚麻小姐如果有需要问什么,可以发简讯问问他,他和小蓝先生应该没出发太远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饶了我吧……小亚麻你放那儿别管就成。”白槿显然心情十分恶劣,抱着胳膊道,“我可不想看这人嘚瑟的样了。上回没看他那白猫打门口过吗,尾巴都翘上天了。这俩人够可以的,一人一对,四个戒指,也不嫌多,一三五戴这套,二四六戴那套,休息日恨不得连耳朵都戴上。”

       绿向导那衬衫上著名的第二纽扣自打被扯了就没再钉回去,这下正好在颈前开个口,露出里面亮晶晶的戒指,方便他招摇过市散德行。Alpha们无用的好胜心实在是无聊又恶劣,Alpha女哨兵终于被这位Alpha向导先生日复一日有意无意的故事分享烦得忍无可忍,怒吼了一句“你找死你有病吧”,才终于唤来蓝哨兵把闲人和猫认领走。

 

       “——所以你戴了吗?”

       小蓝坐在载具顶上,瞟一眼底下追问不停的家伙,终于回应道:“我串项链上了,满意了吗?你不能指望我戴着手套的同时戴戒指,还是两枚戒指!”

       驾驶座的绿向导笑起来,看着面前穿过阔叶林的通衢大道,心情比任何时候都好。

       “我真的想说,明明是你总惦记着弹吉他,”小蓝无语地翘着腿,抱着吉他调弦,“为什么现在它在我手里?”

       “嗯——这个嘛——”小绿大笑起来,“因为实际上我根本不会弹,但我知道你会——”

       算了,早就有心理准备的答案。蓝哨兵端着吉他决定不跟此人计较,他望着车顶上好得不得了的风光,迎着暖融融的风大声问道:“我从哪儿开始弹?弹到哪儿?”

       “你弹到哪算哪,”车里的人抬高音量答道,“去哪儿都行!”

END.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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